老道单手抚须,点了点头,又上下打量了一遍她,那眼神落在她身上,让她都有些不自在,可是听到他刚才的称呼,知道这是长辈,也没敢躲闪,低着头站在那,可老道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没给她吓死:“唔,这是送给我的?”
这句话说出来,她真的吓的够惨了,她想,这深山老林罕无人至的,这回是跑都跑不了了。不过好在,他一听这话脸也黑了下来,似乎是怪老道开这种低级玩笑,有些被气着的样子愤愤的回了一句:“这是我的!您跟我这瞎开什么玩笑!”
她心里终于放心了一些,明白了这是一个玩笑。老道点了点头,又回到一副深沉的模样,眯了眯眼:“嗯……真大!”
这句话一出来,她脸上又是一阵子火辣辣的,自己再怎么说,也是他的人吧,这种长辈调戏后辈女人的事,她真是第一次遇到,紧张的不行,不知如何回应,下意识的抱住自己的胸口,像是被吓坏的小猫。别说是她了,这回连他脸上都挂不住了,黑着一张脸,重重的回了一句:“二叔!!!”
似是目的达成,老道有些得意的嘿嘿一笑,转身进了院子,带着他们进了屋子。
院子正中有一棵粗大的银杏树,要几人合抱那么粗,枝干蜿蜒,看起来有些年岁了,繁茂的枝叶郁郁葱葱,把大半个院子都遮住了,地面上铺着青石板,打扫的很干净,让人看了也是眼前一亮,心里一静。
经过正殿的时候她还偷偷瞅了一眼里面,哪有什么神佛,只有空空的坐台香案。
房间也打扫的很干净,摆设简单,古风古色的家具桌椅,角落里还摆着一个小炉子,上面坐着一个水壶。她一直躲在他的身后,跟着进了房间,偷偷看着,看着这个小炉子的时候,又是一愣,这大夏天的,谁家屋里烧炉子啊。
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,水开了。
她局促的站在他的椅子背后,低着头,颇有种小媳妇见家长的窘迫感,而且还是这么不正经的家长,她真的很是尴尬紧张。
不过这次,老道只是眯着眼坐在桌面,没有继续打量他,像是在养神。
他走过去,拎过水壶,从他的背包里掏出来两盒茶叶摆在了桌子上,又把桌子上的茶具一一摆开,把水淋过所有茶具,开始洗杯,认真的擦拭这些茶具,将本就干净的茶杯又清洗了一遍。洗好后,才开始泡茶。
他做的很认真,很慢,慢条斯理。她都没想过,喝个茶还要这么复杂的工序。屋里有个香炉,袅袅的升腾着青色的烟雾,闻起来一阵幽香的气息,让人都不由得心神安静了下来。
看着他轻熟的摆弄着那些茶具,看他那认真的样子,闻着家具的木香,幽雅的熏香,馥郁的茶香,有一种莫名的安宁感,古朴的安宁。看着他这一面,那安静平稳的动作,连她都有些陶醉的感觉。他那双手,抚弄的似乎不是茶具,而是她的身体,很是轻柔,像云朵,像白纱,像细风,一点点,落在她内心的最深处……抚掉了她心上的尘埃,柔柔的,痒痒的,淡淡的,甜甜的。
没有人说话,仿佛都沉浸在这一刻的宁静中,只有屋后的竹林在风的摇曳中沙沙作响,还有林中传来清澈的鸟鸣,反倒是显得这宁静,更静了。
蝉噪林逾静,鸟鸣山更幽。所有世俗的纷纷绕绕,都不在了,都不重要了。
二人对坐品茶,她乖巧的立在身后,端坐许久。总是觉得,这样子陪着他,贴近的不仅仅是这大山深处,还有他的内心,不为人知的一面,让她更深入的了解着他,这个更真实的他。
直到饮罢,老道才起身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茶不错。”他乖巧的点了点头,笑了笑。
每次看到他这样的笑容,她都会有种恍惚的错觉,似乎在那瞬间,那个冷厉的他不在了,剩下的只有一个单纯的大男孩。
老道说要出去逛逛,他一直恭送到山门口,两个人聊了些什么,她在房间里,听不清。不过没想到的是老道竟然就这么一去不返了,他也不曾着急,想必是知道去了哪里。
日渐西斜,这里再次只剩下了她和他。
她看着他扫院子,打水,生火,做饭,此刻的他,哪像是一个都市里的成功人士,哪像富二代,如果换上道袍,他俨然和这里古朴的寺院是一体的,慢条斯理,轻松自得,像个道人一般,毫无违和感。
她看的有些呆了,直到他抬头有些调笑的问她:“发什么呆?”
她这才回过神来,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问他:“这里是哪里?”
“这是我生活过的地方,你可以理解为,这里,是我家。”
“你家?”是了,虽然不清楚这种地方,怎么可能是他家,但是他到了这里之后,身上的那种全然的放松的感觉,大概只会在一个人,回到真正的家的时候,才会有。
家是一个人最温暖的地方,也是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柔软,他愿意带自己来这里,那是对自己极大的信任,对她没有任何防备的信赖,她突然有些感动。
直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还愣着干嘛?不过来帮忙。”她才赶紧回过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