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依然天真的以为当年的老局长早已退任,耿直的老李曾在领导身边任职却也没能摸清这些人的套路,他们知道不能异地举报所以奋不顾身的返乡,却不知道如今方锐对于权力系统的腐蚀,已然更深。
在这个不大的城市里,方锐手眼通天。
在拘留所的几天里,两人经受了严刑的教育,他们连方锐的面都没见着,却收到了方锐的严正警告,不停的有人用棍棒和禁食禁睡的煎熬告诉他们,诬陷是多么恶劣的一种行为,对这一切显然轻车熟路。
待到重新见到外面的太阳的时候,她和老李都是鼻青脸肿,老李沮丧的面容带着失信于诺的羞愧:“对,对不起,我也没想到会这样。”
咽不下这口气的孟依然攥紧了拳头,咬着嘴唇:“这里不管,那我们就去省里告他!省里不管,我们就去北京告!”
没有犹豫,说干就干,可这一次,连市都没出,他们就被盯梢的人员从大巴车上直接拦截了下来,对方满脸的不耐烦对着大巴车司机出示完证件将他们强行押下车:“都警告你们了,怎么就不听呢!真烦!”
于是开始了一段长达八年的软禁。
从2005,到2013,这八年里,他们的一切行动都在监控之中,连公共场合都不得随意踏入,更是杜绝了一切出逃的可能,她以任何理由都无法离开这个城市,火车会被拦截,大巴会被拦截,甚至步行也会被拦截,只要她有任何离开的行为,都会被再次狠狠教育几天,连老李的手机也被收走了。
哪怕是她和老李商量好分头行动,也全是以失败告终。
老李旧日的朋友如今如避蛇蝎,对他们仅仅表示了爱莫能助,偶尔能帮忙传个口信。也是老李的朋友和张大姐的通信当中,她在第二年里得知一个让她万分紧张的消息,张大姐说,孩子不见了,四处找了,没找到。
她的大脑一片空白,直到此刻她深切的意识到,她有多么的紧张担心自己的孩子,孩子才16岁,能去哪里?
疯了一样的她冲到车站想要回去寻找女儿,却再一次毫无意外的被拦截,不管她怎么哀求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,她不是头一次显露出同归于尽的可怕气势,那些人根本毫不在意。
这一次由于她爆发出来的极端情绪,事后她被强制送入了精神病院,即便是她再叁重申,她没有疯,她只是想回去找孩子,来人也是一脸冷漠的说:“你就是疯了,你都没结婚,哪来的孩子,那是你自己杜撰的。”
于是她被绑在冰冷的铁架床上,承受着非人的治疗,吃药,电疗,警告,甚至还有其他的侮辱。
直到她再也不挣扎,不哀求,躺在床上气若游丝,泪也不流,木讷的张嘴吞药,她才被诊断为病症好转,可以出院。
出院的她第一时间选择了自杀,她走到一个树林,解下自己的腰带,挂在了树上,然后轻轻松松把脑袋放了进去,两腿轻轻一蹬,踢掉了脚下踩着的砖块。
一直跟在身后的一个陌生男人没有阻止这一行为,反而是点燃了一根烟,站在远处靠在一棵树上,饶有趣味的欣赏着她的挣扎,毕竟一个精神病的自杀再正常不过,这也是大家都乐于见到的结局。毕竟已经是信息时代,多少还是要注意一点,愿意自己了结,总好过别让动手帮她上路。
窒息的痛苦使得孟依然本能的挣扎,撕扯着自己,只是双臂再也无法举起去抓到绳子,她撕开了自己的衣服,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乳房,她松掉的裤子自己落到了膝盖下面,露出了被男人操弄无数次的地方。
她像一条出水的鱼,终于有勇气逃离生存的深渊,却在窒息中渐渐消亡自己的生命,她的挣扎慢慢变得无力下来,眼前的世界从充血的红色慢慢变成黑色,黑暗,继续黑暗,在短短的一瞬间,她看到了自己的一生。
她看到冯远在向她走来,两人还是年轻时的模样,冯远轻轻抱住了她,和她说:“依然,好久不见。”然后亲吻她的额头,亲吻她的嘴巴,冯远抱住了她,抚摸着她的乳房,插入了她的身体,冯远在抽插中爱抚着她说:“依然,我爱你,我等你好久了。”
她在生命的最后竟然达到了久违的甜蜜高潮,在与冯远相逢的幻觉中,她的下身抽搐痉挛着,以一种难堪的姿势,失禁的尿流了满地。
但是这一次她还是没能死掉,赶来接她的老李在她灵魂游离的最后时刻将她猛地送树上抱了下来,再一次留在人世。
老李说:“依然,我们不能就这么死了,这么死了,就如了他们的愿了。”说罢,看了看远处一脸失望转身离开的男人。
孟依然虚弱的睁开双眼,朦胧中看到冯远的脸穿过岁月的黑暗迷雾重合到了老李的脸上,失声痛哭。
死过一次的孟依然似乎终于接受了命运的摆布,不再歇斯底里的咆哮,也不再情绪黯然的落泪,她静悄悄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,和老李相依为命。
她只能暗自祈祷女儿多福多寿,不要陷入生活的泥泞。
复仇,成了一个久远的,不敢再提及的奢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