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家人虽然贫穷,但是都很勤劳,第二天孟依然醒来的时候,身边的吴建康已经不见了踪影,模模糊糊中,她听到屋外老太太在问吴建康:“昨晚上,她都给你啦?你弄进去啦?”
“嗯,嗯……”老实的吴建康在被问及此事时,羞赧的不知如何回答,黑黝黝的脸被臊的通红,点头答应着。
老太太没再继续盘问细节,而是高兴的答应了下来:“那行,人家姑娘来咱家这么久了,你是该带你媳妇出去逛逛了,咱不能总委屈人家呀是不,锅里煮了俩鸡蛋,一会都给你媳妇吃了补补身子,俺出去一趟,你们等俺回来再去。”
孟依然紧张又激动,但是绝不敢表现出来,她穿上吴家为她准备的大红色棉袄,尽量表现出正常而平静的喜悦,按捺着忐忑吃过早饭。
老太太回家的时候,看到她和吴建康依偎在一起,喜笑颜开,颤巍巍的从兜里掏出来包的严严实实的手绢,一层层打开,里面是一沓毛票,足有十五块钱,这是刚从邻居家借来的。
转身递给吴建康,想了想,又塞到了孟依然手里:“闺女,拿着,想买啥就买点啥。”
孟依然不安的接了钱,低着头不敢看老太太殷切关怀的眼神,低低的嗯了一声。
今天的吴建康也穿的很是精神,蓝色的帆布衣服虽然打满了补丁,但洗的很干净。大地银装素裹,黑褐色的房顶也覆盖上了雪白色,几家烟囱还飘着袅袅炊烟,没有风,干枯的枝头上也挂着积雪,冬日初阳懒洋洋的照着大地,一片祥和。孟依然站在他一侧,脸蛋被积雪与棉袄映衬的红扑扑的,的确有种小媳妇的感觉。
一路上吴建康没再拒绝孟依然的靠近,被孟依然搂着胳膊,昂着头,意气风发的走在路上,只有在遇到同村人的恭贺与调侃时,才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腼腆回应几声。
临近年关,集镇很热闹,人头攒动,都是叫卖吆喝的声音,但是孟依然只是拉着吴建康东逛西逛,没买东西,也没急着逃跑,她知道在这种地方,自己一旦逃跑,吴建康呼喊几声,必然会有人把她拦住,当做不听话的媳妇绑回去,邻家大姐说过,这种事情不在少数,当地人早已习以为常。她提醒自己一定不要着急,要耐心等待机会。
一直绕到集镇最东边,人迹开始零星稀少,再往东,是一片被白雪覆盖的麦田,更远处,是一片灰蒙蒙的杨树林,孟依然的心跳开始加速,扑通扑通,大冬天的手心都沁出了汗,忐忑的在身上搓了又搓。
吴建康发现了她的不对劲,关心的问道:“怎么了,哪不舒服吗?”
一心只想着逃跑方案的她被吓了一跳,啊的叫了一声,差点就暴露了自己,赶紧找借口搪塞:“啊!嗯……嗯……我肚子有点不舒服。”
“那俺带你去厕所吧?”集镇上是有厕所的,就在不远处。
“不……我,我就在这里吧,忍不住了,在那柴垛后面,就,就可以,行吗?”她双眸含水,渴求的看着吴建康。
吴建康看着她动人的样子,心里一阵燥热,不好意思拒绝这样一个小小请求:“嗯,那俺过去给你看着点人吧。”
“哎呀,不要,很臭很脏的,你过去我不好意思,你在柴垛这边等着,我马上就好。”
不得不说,吴建康的淳朴与善良实在是少见,对她几乎没有了防备,在她的哀求下几乎没有迟疑的就答应了她:“嗯,那你去吧,俺等你。”
吴建康一脸关心的看着她走到了柴垛后面,但是,没能在看到她走出来。
当吴建康回过神来意识到不对跑到柴垛后面的时候,只看到了她在雪地上远远留下的红色的身影,孟依然在奋力的向东奔跑。
慌了神的吴建康瘸着腿追着跑了几步,笨拙的摔倒在地上,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:“依然!依然!!”
孟依然远远的听到喊声,顿了一下,回过头看了一眼在雪地上挣扎的吴建康,在那一瞬间,小半年相处的一幕幕浮上心头,破败的房屋,二老岣嵝的背影,吴老汉半夜的咳嗦,老太太颤巍巍端到她面前的饭菜,吴建康局促不安的搓手,甚至还有兜里浸满汗水刚刚借来的十五块钱。
孟依然知道困苦的滋味,她虽然历经险恶,却难以和姐姐们一般铁石心肠,说她不同情吴家,那是假的,比起生自己养自己的家,比起丁二狗的所作所为,吴家对她,不可谓不好,她看到此刻的吴建康狼狈的样子,甚至隐隐有些心痛,她知道,自己这么一走,吴建康回家无法交代,二老甚至也接受不了这样天塌般的事实,这个家,很可能就这么完了。
她的心揪着,不忍,难过,泪水模糊了视线,默默的在心里说,对不起,对不起对不起,他们可怜,可是,他们也可恨。
唯有对不起了。
在吴家,自己从来没有自由,所有的尊重也都是虚假的,她不逃,邻家大姐肥胖慵懒的样子就是她的未来,她不逃,说不定迟早她也会和另一个见过的女人一样,四肢都被固定在床上,一丝不挂,被男人攀爬,成为泄欲和生育的工具,她不逃,那这一生,将止于此,她不逃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