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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olumn 36(3 / 4)

怜蔓延上手指。

我能看清血液鲜红的颜色,能看清它们顺着皮肤上的纹路缓缓流动的轨迹,能看清它们是如何与几根手臂上的毛发与皮肤凝固在一起,凝固的血块像敌人的堡垒,挑衅着我发起进攻。

而创口源头处凝结一半的血痂,深褐带点暗红,撕扯出不规则裂口,仿佛魔鬼在地狱朝我狞笑,它在以一种完全无法被拒绝的方式呼唤我。

所有的一切,都在一遍又一遍刺激着我的视网膜。

然而此时此刻,渴望鲜血的本能中还叠加了震惊的愤怒,它们联合起来攻击着胸腔,和身体里每一个柔软脆弱的地方,企图用这种行之有效的引诱,来摧毁所有克制的理智。

攻击她,凯伦,攻击她。

双手死死在桌下交握,每一根互相交错的手指都仿佛嵌入指缝,手指间相连的脆弱皮肤在巨大力量的压制下,开始出现非正常凹痕。

即使不用低头,我也知道指间景象一定惨不忍睹,一片狼籍。

“我要去找休伦!”安娜坐在桌对面死死盯着我,她急切向前倾身,眼神里依然一片混沌不清,我知道她还没有好,但充血的红眼珠进一步诱发了身体里不安定的因素。

杀了她,杀了她,不要遏制你的本能。

身体叫嚣着反抗,它无法理解我荒谬的所作所为。

手指交握得更紧,指甲竖起狠狠扎进手背,皮肤开裂的声音在充满安娜爆喝的空气里微不可闻,毒液从皲裂成碎片的皮肤里渗出来,灼烧指尖,侵蚀指甲,那些脆弱的薄壳从手指表面脱落了,指甲掉在地上,我用鞋跟将它们碾碎。

身体上的痛苦给了大脑短暂逃离本能控制的机会,那皱缩成一团的物什大口大口喘着气。

渗出毒液的伤口和脱落的指甲开始飞速愈合起来,新生血肉的细痒为刚刚落息的本能提供了可乘之机,它们顺着血肉的梯子爬上理智,肆无忌惮的攻歼它。

“求你了,让我回去吧。

或者让他来也好,他可是你的父亲,你怎么能不让我们一家人团聚呢!”安娜的哀求被空气里无处不在的火焰炙烤融化了,灼灼白汽冒出皮肤,身体像在被人用刀一片片凌迟。

我艰难蹲下身,捡起散落一地的残肢断臂,紧紧抱在怀里。

吃了她,吃了她,吃了她。

交握的双手松开了,我伏下身,让下巴搁在餐桌上,被贴住的合金瞬间沉陷了一点,它们被迫吸收我转移的力量,解放的双臂猛地向前冲去,却在最后一刻被支离破碎的理智收回后像藤蔓一样缠住大腿。

指甲深深掀破坚硬的表皮,触及底下浸泡着毒液的柔软肌理,膝盖弯处几个被手指插出的血洞正向外流出毒液,毒液顺着小腿流下,腐蚀了干净整洁的软袜,滴到地板上的那些立刻发出不详的滋滋声。

我忍着剧痛踮起脚尖,控制力气用鞋跟轻轻敲打地面,发出掩饰的噪音的同时不动声色的抹平地板的痕迹。

“为什么不说话?为什么?!”不要,不要,不要伤害她,求你。

“你真自私!”合上的眼皮在最后一刻挽救了摇摇欲坠的隐形眼镜,过度泛滥的毒液愈合着桌下不可见的伤口,可他们无法愈合的是胸腔里已死的心灵。

视线一片模糊,血红的重影铺天盖地,与无边无际的黑暗糅合在一起,嘲笑我永远无法逃脱,以爱为名虐杀生命的苦海。

“···妈妈。

”苟延残喘的气管搅动空气,碰撞出模糊的音节,我知道我的气管完好无损,我的声音也并不破碎,我保证我的痛苦不影响我的面无表情,外在的一切完美无缺,死的只不过是我悲伤到无法喻的灵魂。

“妈妈。

”我加重了声音,安娜手上的创口已经完全结上一层薄薄的痂,不再血流如注的手指给了理智占尽优势的机会,大脑拼命挣脱出本能的枷锁,飞奔着前往它的另一片痛河。

“我爱你,妈妈。

”大腿上被撕裂的抓痕缓慢愈合着,时不时仍然有毒液渗出侵蚀指甲,身体的惨痛与精神的剧痛交织在一起,无数个值得我失去理智,值得我大开杀戒,值得我嚎啕大哭的理由。

但理智疲惫不堪,本能偃旗息鼓,眼泪不复存在。

有的只是所有深在内里,难以愈合的创口,匍匐其上蜿蜒而下的血流,和血流交汇描摹,割裂血肉,刻画出凄迷混沌的句子。

“妈妈,我爱你。

”名为爱的魔法为安娜唤回了理智,她模糊迷蒙的双眼间歇性恢复清明,但她渴望离开的欲望并未离去。

我能看到它们蛰伏在清白的眼底,蓄势待发。

鞋跟擦过地板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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