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房,向太太道:“伯母在上,小侄拜见。”太太慌忙扶住,道:“相公请起,老身少礼。”章江起身坐下,太太道:“方才听得小儿之言,多蒙盛意,只是不当打搅。”章江道:“只恐有慢。”正在谈论家常,或报:“家人领轿子到了。”章江遂请上轿。山玉同玉环小姐,搀扶老太太上了轿,小姐也上了轿。章江引路,同山玉与丫环,回章府去了。
正是:青山绿水西湖景,玉面朱唇红内人。
夫人、小姐等上了船,不一时,到了章府的马头。早有家人伺候,伏侍太太、小姐等坐了轿,一路行来。不一时到了门口,家人通报,章院君同紫萝小姐迎出,前厅接进,后堂行过礼,宾客坐定。茶过三巡,钟夫人道:“小儿在此,多蒙照应,老身又如此蒙爱,叫我何以为报?”章院君道:“岂敢”二位夫人言来语去,谈得知心合意,二位小姐、公子也是你亲我爱,十分相得,亲热不过。
当晚章院君设宴,请代(款待)钟夫人。前厅是员外、公子,陪山玉饮酒,后堂是二位太太、二位小姐饮酒。那大脚丫环也改了妆,在旁边伏侍。
正是:一家骨肉团圆乐,多感因多义广人。
章院君正席,细看玉环小姐,改了妆比先越发标致了。便向钟夫人道:“令爱这样才貌双全,真是女中男子,但不知青春多少,可曾纳聘?”钟夫人道:“尚未联姻。”章院君道:“小儿今年一十六岁,只是顽劣不堪,意欲求偕秦晋,只恐高攀不起。”钟夫人道:“岂敢岂敢。今早老身会见令郎,也有此意,既蒙不弃寒微,定当如命。”章院君大喜,随在手上抹下金蜀一双,双手送与钟夫人收了。玉环见许了章江,心中暗喜,面上含羞,只是低头不语。
不表后堂之话。且言前厅章员外见山玉才貌双全,久欲将女儿许配与他,不好起口。今见钟夫人、小姐到了,便向山玉道:“钟兄,老夫有句话,不知意下如何?”山玉道:“老伯有话,但说何妨,小侄无不听教。”章员外道:“老夫有一小女,钟兄有一令妹,意欲彼此共联秦晋,不知尊意如何?”山玉一听此言,心中大喜,暗想:“章小姐乃绝色佳人,配了我,也不枉我胸中学问;章江乃是有情才子,配了妹子,也不枉妹子的风流。”遂离席,深深打了一躬。道:“敬领老伯的尊命。”
正是:一言彼此心如愿,天赐良缘千里逢。
章员外见山玉允了亲,心中大喜,遂吩咐章江道:“你二人亲虽做了,只是要等你们名登黄甲,连步青云,方许花烛。”章江大喜。员外又向山玉道:“你如今也不必在水月庵了,就搬到舍下,同孩儿苦读,倘有好处,一者代令尊报仇,二者又不负老夫之意。”山玉答道:“是。”当晚尽欢而散。
钟夫人同小姐,在章小姐楼上住了。次日,山玉收拾行李,别了水月庵内僧人,来到章府,同章江在外书房读书。郎舅二人乃天生的才子,不用请师,每日间就是他二人,彼此讲究讲究,每日三更,十分用心。
正是:三更灯火五更鸣,正是男儿立志时。
自此山玉在章府读书,到也相安,这且不表。
话分两头。再言云小姐自从被刁虎一抢一闹,他逃到山东赵府上母舅家中,过了三年。京中来往虽有信息,他每日只是忧愁,闷怀不展,面伏忧容,思想父母。又不知父亲何日还朝,又不知母亲可还康健;又忧着云文不孝,母亲无人侍奉,高年可怜。他每日厌厌瘦损,暗来愁怀。那一日,春光明媚,梳洗已毕,同了几个表姊妹们,到花园游玩游玩,散散闷怀。偶到书房内里一走,却见哥哥不在书房,桌子上头堆积了无限的书籍,正是满架经籍,四壁图书。云小姐遂入内看看经书,翻翻史籍,忽然看见了一本京报。云小姐从头一看,遂大叫了一声:“痛杀奴也!”登时粉面焦黄,桃腮雪白,忽然一交跌倒在地。
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